第78章-《亲爱的等等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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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78章

    陶诗十岁生日那年,祁行送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惊喜。

    曾经的地震毁了她的家庭,那片废墟之中埋藏着她回不去的懵懂岁月。

    而祁行驱车带她来到重建后的小县城,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带她踏进了那栋旧居。

    不过是五层楼高的旧房子,房顶爬满了常青藤,砖墙斑驳,辨不出昔日的模样。

    然而这却承载着陶诗童年的所有记忆,因为这是她曾经的家。

    父母出事的时候在工厂,车间轰然倒塌,工人们全部被压在了下面。

    陶诗当时在学校,所以逃过一劫。

    而地震以后她和其他的孤儿一起被送到了a市的福利院,之后又被祁行领养,再也不曾回过家。

    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,在所有破旧的楼房残骸都被灾后重建工作清扫一空后,这栋旧居却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陶诗怔怔地站在门口,看着屋里不曾变过的一切,忽然间湿了眼眶。

    祁行问她:“开心吗?”

    她已经连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了。

    而十六岁这年,在得知祁行即将结婚的消息以后,陶诗再一次回到了这里,把自己锁在寂静的屋子里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纷飞,每片雪花几乎都有鹅毛大小,寒冷异常。

    这屋子不过是个纪念过去的地方,常年无人居住,因此断电断水,更没有暖气。

    陶诗蜷缩在沙发上,闭上眼睛无声地哭。

    如果她还能重新回到十岁那年就好了,早知道她会爱上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,那时候她就该管住自己的心,不去依赖他,不去爱慕他,让他把她送得远远的,最好远离那种朝夕相处的日子。

    她甚至怨起祁行来,怨他不该对她那么好,怨他不该把全部的爱都倾注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身上,怨他给了她一切,却唯独给不起她要的这份感情。

    而这一坐,她就一直坐到了夜里。

    脑子里不断闪过报刊新闻上的画面,那些曾经只属于她的权利如今统统被另一个女人占有了。

    他们亲密相拥,他们幸福接吻,他们出双入对……所有人都在见证他们的幸福。

    她拿起手机一张一张地翻着她和祁行的合影,眼睛就没有干涸过。

    直到突如其来的来电惊醒了她,她手一颤,险些没拿稳……屏幕上是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要接吗?

    可是接起来做什么?

    他会告诉她他即将和周素凌结婚的喜讯吧?

    那她又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去和他说声恭喜呢?

    泫然欲泣的,痛彻心扉的,还是欢天喜地的?

    她根本办不到。

    陶诗把手机搁在一旁,又一次闭眼发呆,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的屋子阴冷得可怕,把她的手脚都冻僵了。

    而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,最后戛然而止,忽然间没有了动静。

    像是有预感一般,陶诗以慢动作转过头朝窗外望去,最后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走到了窗边……

    果不其然,他就在楼下。

    大雪纷飞的夜里,寒风呼呼地刮着,将那些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雪花变成寒冬里的朝圣者,虔诚地为这个冬日献出它们短暂的生命。

    而在那盏昏黄的路灯下,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立在那里,大衣之下是为出席重要场合专门穿的西装,根本无法御寒。

    可他就是这么安静地立在那里,仿佛漫天白雪和凛冽寒风也没法撼动他。

    她一动不动地呆立在窗口,而祁行也仿佛是有所感应一般,缓缓地抬头向窗口望来。

    隔着大雪,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他的视线一瞬间攫住了她的心。

    她只能落荒而逃,再次蜷缩回沙发上,内心惶惶不安,如同海上扁舟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直到她再一次按亮了手机屏幕,才发现半小时已然过去……他已经在下面站了这么久了。

    她又一次躲在窗帘后面看下去,他还在那里,像是一尊雕像。

    热泪一波接一波地涌出来,没完没了。

    她的脑子里纷杂一片,想问他来干什么,他的未婚妻难道不会担心吗?

    可是另一半的念头却是关于这鬼天气,外面冷成这个样子,他真的不会冻坏吗?

    她就这样看着楼下的人,心里有欣慰,有酸楚,而更多的是心疼。

    就在看清楚他的肩头已有一层薄薄的白色之后,她终于再也忍不住,拿起手机冲出了门,一路跑到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她哭着推搡他,“你来干什么?

    你不是要结婚了吗?

    天气这么冷,外面还在下雪,你在这里站这么久干什么?

    你是傻子吗……”

    她捏起拳头朝他砸过去,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肩膀上、胸膛上。

    可明明是她在打人,被打的人没哭,她倒是哭得比谁都伤心。

    就在这样寂静的夜里,陶诗的手忽然被面前的人一把握住,牢牢地定在了半空里。

    她泪眼模糊地朝他看去,却只看见他低下头来温柔地望进她眼底,用一种低沉柔和到宛若大提琴低鸣的声音对她说:“我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那声音似是寒冷冬夜里的唯一一只烛火,以不可撼动的姿态点燃了她那冷冰冰的黑暗世界,一如丹麦童话里小女孩手里的火柴一般,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放声大哭,蹲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失声,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不知道能做些什么——她只是得不到她想要的,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祁行俯下身去将她揽入怀中,用过去每天夜里给她讲故事的那种语气哄她说:“乖,我们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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