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道长这句话可说得不对。” 黄尾与道士厮混了一个来月,也晓得了道士脾气,说话放得开了。 “钱唐有句话,不,有首曲子。怎么唱来着,唔~” 他回忆一阵,拿起筷子敲着碗碟伴奏,慢慢唱起一首小曲。 歌声醇厚,很有欺骗性。 几个消息得的太晚、来得太迟的女郎,闻声扒着矮墙偷望,却见歌者并非玉树临风的高僧,而是面貌猥琐的毛脸男人,顿感晦气,“呸”了几口,纷纷失望散去。 黄尾不以为意,反而越唱越起劲儿。 小曲夹杂许多本地俚语,不好笔述,这里只说歌词大概含义: 一个男人活不下去了。 他把自己卖上了海船。 上船前。 他问老父:“我走之后,你能抚养我的孩子吗?” 老父回答:“儿啊,我已老迈又聋又瞎,北斗夜夜催命,哪儿能抚养你的孩子?” 他问妻子:“我走之后,你能供养我的父亲吗?” 妻子回答:“良人去后,妾身自己都生计无着,哪儿能供养你的父亲?” 他问朋友:“我走之后,你能帮衬我的妻子么?” 朋友回答:“你我共处陋巷,你家用的是茅草顶,我家难道不是黄土墙?哪儿有余力帮衬你的妻子?” 于是,男人把孩子送给了龙王,把老父投进了枯井,把妻子卖给了邻居。 最后他发觉自己已一无所有。 所以独自走下了窟窿城。 …… 一曲唱罢。 黄尾笑嘻嘻说道: “世间众生皆苦,纵使用尽漫天神佛的好心肠,也装不下滔滔苦海。道长又哪儿能苛责无尘的慈悲能惠及每一个苦命人呢?” 黄尾说一句,便喝一杯冷酒,三四杯下肚,酒不醉鬼鬼自醉,一脸黄毛都光滑柔顺了些。 “突然长了慧根,要当和尚啦?”李长安笑骂,却点头承认,“不过说的也没差。” “对嘛。”黄尾飘飘然,就差说句:孺子可教。 李长安继续道:“发善心,救一个两个的只是小慈悲。” “是的。”黄尾得意洋洋。 “除大恶,解决窟窿城才是大慈悲!” “没错……啥?!” 黄尾一个激灵,差点原地蹦起来,连连摆手。 “俺可不是这个意思!” 苦着一张毛脸,得意劲儿一下飞出九霄云外。 慌张左顾右盼,见到院子里贴满护宅黄符,鬼神的耳目进不来,这才稍稍松气。 重新落座,抱怨着: “道长怎么总拿这种话吓唬鬼?!我黄尾的胆子就这么一点儿,口风一重,就吹走了呀。” “我看不见得。”见他又开始左右开弓、喝酒吃肉,李长安幽幽道,“至少私吞大伙儿的救命钱,你还是很有胆量的!” 顿时。 黄尾一口冷酒呛进气管,剧烈咳嗽起来。 可咳着咳着,却偷偷拿眼角余光瞄着道士。 道士似笑非笑。 他演不下去,讪讪笑着:“道长莫非误会了什么?” “误会?” 李长安瞧着这滑头鬼,感叹怪不得华翁、静修不待见他。 第(2/3)页